【Lifeline同人】【White Dwarf/白矮星】【原创】【13-14】
13.
3小时之后我将车子停在一栋黑色的建筑物面前，与我想象的不同，这四四方方的建筑物与其说是房子不如说像是上帝把一个黑色的盒子随手放到了一片森林里。
Robin并没有因为接到我的电话而感到意外，这让我有点担心，毕竟我们一年都不会通超过两个电话，而光是最近几天我们就通了两次电话。Robin的声音有些疲惫，他告诉我他并没有在家，让我到研究所来找他，这种不带疑问的邀请方式让我捏了一把冷汗，而这座身处山中的研究所更是让我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先不说地图上根本没有它的标记，居然连路都没有，好在车子结实，并不像我想的那样费力地找到了目的地。
研究所从外部看找不到入口，而我刚踏上建筑物外围的黑色大理石地板，不知从哪里射出的全息投影就在我面前画出了一个女人的轮廓，在她的引导下我站到一块明显与其他石板大小不同的石板上，紧接着我感觉建筑物逐渐升高，不到一分钟我便意识到是自己在沉入地下，随着头顶的天空越来越远，我进入了地下。
几乎毫无噪音的地板带着我穿梭在一条黑漆漆的隧道里，不知何时冒出的椅子上亮着安全带指示灯，我遵照着同样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指示声，坐到椅子上绑好安全带。
“接下来您可能会感到有些不适，我们建议您闭上双眼，大约在45秒后您将抵达内部。”还是那个女人的声音，我乖乖地坐好系上安全带，四周忽然升起白色烟雾一般的薄罩，我闭上双眼，感到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向胸口袭来，一瞬间我怀疑自己的肋骨是不是断掉了，而双眼不是不想睁开而是完全不能睁开，45秒很快过去了，睁开双眼我屁股尿流地从椅子上摔了下来，顺着地面的指示灯，我朝着光芒处走去。
伸出手摸了摸口袋里的盒子。还在。屏幕显示一切正常，没有Taylor的讯息或者连接中断的标志。在这距离不知地面多少公里的地下，居然还能够接收到信号。这让我内心的疑问更深了一层。
眼前的光芒让我一瞬间睁不开双眼，十几秒后我被眼前所见的一切惊呆了。
足足有4个足球场那么大的场地里，布满了电脑和机械，那些我叫得出或者叫不出名字，甚至说完全想象不出来的机器运转着，无数的机械手臂运作着，有些看上去像是人工智能机器人的东西跟在几个身穿白色大褂的研究员身后。Robin也在其中，他向我招了招手。
虽然是兄弟，但我俩已经有四年多没有见过面了，Robin每年都不回家过圣诞节，而父母也不怪他，他现在是这间研究所非常重要的工程师，不能离开工作岗位也是情有可原，跟随他的脚步我和另外几个研究员在一间休息室前面分道扬镳，Robin递给我一杯咖啡，转身关上了休息室的门。
凑近了我才发现Robin老了许多，金色的短发里参差着不少的白发，大概是因为疲惫，他的脸色看上去非常糟糕，我甚至觉得他老得和父亲差不多了。他脱下白大褂挂在门边的衣架上，我们两人面对面沉默了大约有一分钟，甚至更久，也许是因为尴尬或者别的说不上来的原因，我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展开话题。
就在我手里的咖啡快要喝完的时候，Robin身上带着的传呼机发出了滴滴的响声：“是实验室有事找我，你先等我一下。”他放下手里一口未沾的咖啡，转身抓起大褂离开了。我重重地叹了口气，心里不断埋怨着自己为什么在这紧要关头居然怂了起来，顺手掏出了口袋里的金属盒子。
未读信息，我尝试启动通话但没有得到回应，Taylor似乎在前进的过程中遇到了一些问题，峡谷没路可走，而挡在路中间的巨石怎么看都无法爬过去。我输入文字讯息建议Taylor不要冒险行事，Taylor也同意我的意见，决定在附近找别的路走。
我再次让自己回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就这样辜负Taylor的信任无功而返实在不够义气。就在这时一件搭在沙发上的白大褂吸引了我的注意力，这大概是哪位研究人员忘记在这里的。我迅速地将它套在身上，虽然有点大，但看上去还算是有点研究人员的样子。溜出休息室，我决定在这里探寻一番。
退出峡谷的时候Taylor脱臼的肩膀疼得他开始有点两腿发软，“不行，再忍一忍，”Taylor对自己说着，“想一想，如果我们刚才去爬那块巨大的石头，也许会摔死不是吗？”在这孤单一人的星球上，自言自语并不是一件丢人的事，原路返回之后Taylor决定顺着峡谷的边缘前进，据说在迷宫中迷路的话，只要摸着墙就能找到出口。不知道这个窍门用在外星峡谷是不是也一样，一路依旧是白色的石块，这颗星球上除了石头没有别的植物或者动物，天仓星在头顶发出橙黄色的光芒。绕着峡谷的外壁部分大约走了有十几分钟，Taylor被面前的景色惊呆了。就在不远处一个巨大的陨石坑清晰可见，这种奇观只有在外星球才得以一见，这陨石坑就像是发怒的上帝重重地锤了一拳，又像是巨大的怪兽踩了一脚。Taylor激动地打开通话器，这次通话稍微等了一会才接通，但Taylor并没有在意这些，如果不是失事于此，他真的很想举着相机来几张自拍，再发个推特，写上“猜猜我在哪儿”。
“嘿，你根本不敢相信我看见了什么。”Taylor朝着陨石坑稍微跑了几步。
“说说，我觉得你应该也不敢相信我在干什么。”通话器那边传来的声音带着一些电波干扰似的滋拉声。
“先听我说吧，我发现了一个巨大的陨石坑，你知道吗？真的是巨！大！如果不是现在情况不允许，我真的很想发张自拍给你看看。”
“有趣，然后？”
“然后它挡住了我的去路，你说我是横穿还是包抄？”Taylor将那只没脱臼的手臂伸出来比划了几下，他想学Colby他们用比例的方式来测量距离，可惜这招似乎并没有效果。
“包抄吧伙计，除非你想摔死。”
“我也这么想，对了，你在干什么？”
话还没说完，通讯器的另一端忽然变得一片安静，Taylor 喂了两下，并没有人回应他。
14.
研究室的数量比我想得要多，要不是每间房间都标注着名字，恐怕我要在这里找上一整天，来来往往的研究人员并没有发现我这个外来者，没费多大的力气我就找到了一间标有“资料室”的房间。屋里没人，非常好。大约十几台处理器并排放在房间里，头顶的散热器向外抽出机器散发的热量，我拉开椅子坐在一台电脑前。我对间谍这个词的概念多半是从电影里看到的，我尝试了一下Robin的名字和各种我能想到的拼写，可惜都失败了，就在我沮丧地想要对着机器踹一脚的时候，盒子传来了Taylor的语音通讯提醒。就在我将手伸进裤子口袋的时候，门外传来了说话的声音。我紧张地关闭屏幕钻到了桌子底下，用手将转椅拉向自己，试图挡住自己的身影。
一位女性研究员走了进来，拉开一把离我大约只有两台电脑距离的椅子，像是在查询什么，我躲在下面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感谢头顶的散热器不断地嗡嗡作响，女人似乎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又离开了资料室，我从椅子下面小心地爬出来，看到那台屏幕发亮的电脑并没有关上，这是一个机会，但也同样充满了危险，不知道那个人多久会回来，所以我只能尽快地寻找自己想要得到的答案。
过程虽然并不顺利，但也有许多新的发现让我有所收获，这间研究所并不像表面那样为国家的太空事业研发各种新型资源，它更多的是在研究一种我叫不出来名字的生化武器，我试图翻阅更多的资料，口袋里的金属盒子震动声提醒着我Taylor正在等待通话。接通语音系统，得知他那边似乎是发现了一个绝大的陨石坑，就在我们说到一半的时候，我忽然感觉到背后有人，我迅速地扭过身，用手扯掉了耳朵里塞着的耳机，将盒子急忙塞进口袋里，显示屏的光芒照在Robin的脸上，他意料外的没有惊讶或者愤怒，而是一副“我已经猜到了”的表情。
“你发现那个东西了？”Robin看了一眼我裤子的口袋，“还偷了一件我们的白大褂。”
“这个不算偷，我只是想借来查看一些资料，也许能帮助那个朋友。”
“你帮不了他。”Robin伸手关上了我背后的显示器屏幕。
“现在不要说话，跟着我。”说完，他转身快步离开了资料室。
我一路跟着他，不敢说话，也不敢低头再去伸手掏看裤兜里的盒子，走了大约有一会儿，我们回到了休息室。
Robin倒掉了桌上已经冷透的咖啡对我说：“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干，你的好奇心一直很大。说真的一开始你给我打那通电话我就知道你要干什么，听我的，丢掉那个盒子，忘记这件事。”
我被这番话弄得有点生气，这一切难道从一开始就是个圈套？难道一直陪我说话的那个Taylor是假的？那黄色大衣的生物怎么解释？幻觉？我脑子里像是炸了窝似的一团乱。
“Robin，我希望你能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首先，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我把盒子从裤兜里掏出来，屏幕黑着，Taylor已经不在线上等待我回话了。也许他现在正绕着陨石坑走，我想。
“LAL-408，我们研究所最新型号的生物通话器，不受电子信号的拘束和空间的影响，可以指定通话对象，是我故意放在阁楼的。”Robin点燃一根香烟，并没有看我。
我的牙齿在微微发颤，如果现在对面站的不是我的哥哥，我真想一拳重重地打过去。
“那这一切都是设计好的？”我问道。
“并不全是，一开始我们本来是想选一名研究所的设计人员作为实验者来协助瓦里亚号上的人将我们需要的货物带回，而我们在第一次实验的时候失败了，研究员一些习惯性的专业词语让飞船上的一名船员起了疑心，通讯被中断了，我们在他们试图返航前投入了第二名实验者，就是你，Ben。”他摘掉眼镜用力地揉了揉额头。
“货物？什么货物？你们为什么不自己发射个飞船之类的东西去取？”我质问道。
“这间研究所的绝大部分研究内容是对外公开的，可是有些不能，太多的眼睛盯着我们，有很多你想不到的事情在发生，我没办法一件件跟你说。”Robin的香烟抽到一半了，烟灰占据了香烟身体的1/3，但他并没有弹掉他们。
“所以你就让我完全不知情地去替你们办事？”我觉得既生气又难过，泄气地坐在沙发上，拳头下意识地握紧到发抖的程度。
“我本来不想这么做的，但真的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阻止他们。这一切在我来这里的时候都被安排好了，也许让你加入反而是最安全的办法。”
他们？他们是谁？
“听着Robin，现在，这个通话器对面的人，随时都可能死在那里，而你的弟弟，也就是我，我是唯一可以帮到他的人，我希望你也能帮到我，我……”
话正说到一半，门忽然被人用力地撞开，我迅速地站起和Robin同时扭头看向门外，在我们的视线内站着两个高大的人，他们穿着明黄色的大衣，带着黑色的，布满灰尘的毡帽，脸藏在阴影里，看不出表情。我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Robin迅速地转过身挡在我面前，我感觉他在我的手里塞了点什么。他试图想要跟那两个人解释。我开始耳鸣了，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他似乎是在替我求情，我的眼前像是老旧的电视一样开始出现雪花，两腿开始发软，Robin扭头看向我，他的眼圈红了，倒下的一瞬间我看到他被大衣里伸出的触须高高地举起，他的眼眶里，嘴里，向外发射着刺眼的白色光芒，我试图站起来阻止这一切，但那熟悉的阴冷感再次袭来，紧接着黑暗再次包裹住了我。
清醒的时候我发觉自己正躺在车里，而车子停在公路边一处快餐店的停车场里，我忍着恶心的感觉拨通Robin的电话，提示音告诉我用户不在服务区，之后的10分钟内我尝试了各种和Robin取得联系的方法，都失败了，我想起了失去意识之前的最后时刻Robin塞给我的东西，翻了翻口袋，我找到了通话器和一张拇指盖大小的金属磁盘。
我将磁盘放进便携式电脑里，里面大约有三四个文件夹，其中是一些实验图片和资料，照片上一些穿着军队衣服的人像果冻一样包裹在一团绿色的凝胶中，在最后一个文档中，我看到了Robin写给我的信。
【亲爱的Ben：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想你已经知道了这一切，这是一条不归路，我知道你不会放弃解救那个人。我可能没有机会再跟你见面了。我有很多话想解释给你听，在我进入研究所的那一天，在你的朋友中奖的那一天，在你捡到LAL的那一天，一切都是他们安排好的，也许这条路是最危险的，也许也是最安全的。
恐惧是他们的粮食，不要放弃你的好奇心和勇气。
活下去。
爱你的哥哥。
Robin.】
日期是昨天的下午，同时也是我第一次见到那些黄色风衣生物的时间，泪水顺着我的脸颊滴到便携式电脑的显示屏上。几个用餐结束的人从快餐店里走出来，他们并没有发现这辆车里，一位年轻人正坐在车里无声地哭泣。